中医学的释梦方法,根据历代医家的经验,可以归纳为阴阳五行类推法、脏腑辨证纳梦法、怪梦归痰(瘀)法、求本还原法、翻译法。
所谓阴阳五行类推法,是根据梦象内容的阴阳五行属性,与人体脏腑相联系,再从脏腑的功能、五行特点进行解释。例如景公梦与二日斗,释为一阴不胜二阳,为疾病将愈之象。章御臣夜梦白人,持刀自割其头。沈鲁珍根据色白在五行属金,五脏与五行相配,肺属金,将梦白人与肺相联系,释为肺气虚。《素问•脉要精微论》:“阴盛则梦涉大水恐惧,阳盛则梦大火燔灼,阴阳俱盛则梦相杀毁伤。”《素问•方盛衰论》:“肺气虚则使人梦见白物,见人斩血籍籍,得其时则梦见兵战。肾气虚则使人梦见舟船溺人,得其时梦伏水中,若有恐畏。肝气虚则梦见菌香生草,得其时则梦伏树下不敢起。心气虚则梦救火阳物,得其时则梦燔灼。脾气虚则梦饮食不足,得其时则梦筑垣盖屋。”都运用这种方法进行释梦。
所谓脏腑辨证纳梦法,是将各种各样的梦象作为一种症状表现,与其他表现综合在一起进行分析,从综合分析中进行解释。例如柳宝诒论仲某之梦云:“入寐则梦境纷纭,神思烦扰,近日痰中带紫,此必有热邪流入胆经,热熏入肝,故魂不能藏。”《丹溪治法心要》:“郑叔鲁年二十余,攻举业,夜读书,每四鼓犹未已,忽发病卧间,但阴着物,便梦交接脱精,悬空则无梦,饮食日减,倦怠少气。盖用心太过,二火俱起,夜不得眠,血不归肾,肾水不足,火乘阴虚,入客下焦,鼓其精房,则精不得聚藏而欲走,故于睡卧之间,因阴着物,由厥气客之,遂作接内之梦。”这种解释,有时着眼于梦中的主要情节,而不论及梦中的细节,常用于对梦交、梦遗、梦尿等梦的阐释。有时则不对各种各样的具体梦境进行阐释,仅仅将其作为有梦待。当然,这其中也可能包含着对具体梦境的分析.因认为其对论治意义不大而没有详释。如柳宝诒之案,将梦境纷纭释为魂不能藏,则各种各样的具体梦境可释为魂游于外的表现。不过,对梦境内容进行具体阐释者,尚具有其他一些特点,似可另作一类。而旦,从历代释梦情况看,采同这种纳梦法者较多,并且目前仍为常用之法.故单独归为一种。
怪梦归痰(瘀)法是将千奇百怪的梦象用痰或瘀血来解释。中医学在长期的医疗实践中,发现很多怪病与痰或瘀血有关,逐步形成了“怪病多痰”、“怪病多瘀”的认识。梦也是一种奇怪的现象,因此,历代医家不乏从痰、从瘀血迸行释梦者。所谓“夜寐不安奇怪梦,游风肿痛并无名……如斯怪异延缠病,都是痰涎里面生,”“夜睡梦多,是血瘀”等,都是从这一角度立论。这种释梦方法,也较少对具体的梦境进行阐释。
求本还原法是将梦境与现实生活的人物、事件、心理活动相联系,对梦境内容进行解释的一种方法。这种方法是基于梦为日之所思、情有所结的认识,从现实生活来阐释梦境内容。《杂病广要》引徐春甫之语云:“心为栖神之所。凡思虑过多,则心血亏耗而神游于外,故多梦。所谓昼之所思夜之所梦。神魂依形而至,形体未到之处,梦亦罕能到也。”张景岳在《类经》中云:“至其变换之多,则有如宋昭公之梦为鸟,庄周之梦为蝶,光武之梦乘龙而登天,陶侃之梦生八翼飞入天门之类,又皆何所因也?夫五行之化,本自无穷,而梦造于心,其原则一。盖心为君主之官,神之舍也。神动于心,则五脏之神皆应之,故心之所至即神也,神之所至即心。第心帅乎神而梦者,因情有所着,心之障也。神帅乎心而梦者,能先兆于无形,神之灵也。夫人心之灵,无所不至,故梦像之奇,亦无所不见,诚有不可以言语形容者。”由于梦造于心神,神又依乎形,因此,千奇百怪的梦象就可以通过还原,从现实生活找出其致梦之因、梦象形成的材料和梦意来。宋代著名学者苏轼在《梦斋铭》中曾云:“世人之心未尝有独立也。尘之生灭,无一念往。梦觉之关,尘尘相授,数传之后,失其本矣。则以为形神不接,岂非‘因’乎?人有牧羊而寝者,因羊而念马,因马而念车,因车而念盖,遂梦曲盖鼓吹,身为王公。夫牧羊之与王公亦远矣,‘想’之所‘因’,岂足怪乎!”一个牧羊人梦见自己成了王公,坐在装有华盖的高级车子里,周围很多人为其吹吹打打,好不威风。这是如何形成的?其梦说明了什么?苏轼认为,这是因为梦者由羊想到了马,由马想到了车,由车想到了华盖,由华盖想到自己要能成为王公该多好的心理追求所造成的。这种想像、联想又是与客观事物密切相关的。这种通过还原进行释梦的方法,也是中医释梦常用的方法之一。例如《名医类案》所载吕沧洲诊治一室女不月之案,通过梦者自述之语,体现了这一方法的应用。其云:“我去夏追凉庙庑下,薄暮过木神心动。是夕梦一男子,如暮间所见者,即我寝亲狎,由是感病,我惭赧不敢以告人,医言是也。”又如一女患者常夜梦与其夫争吵打架,睡卧不宁,头昏脑胀,情志抑郁。经了解,知其与丈夫感情不和,已经离婚,其梦正与其心理刺激有关。经予解释,并配合药物治疗,患者诸症渐有好转。诸如此类,即是通过还原以释梦。
辨析翻译法是通过对梦中景物、事件等的辨析,揭示梦象本来含义的方法。由于梦中的景物、事件等,常常是一种象征性的表现,所以需要加以翻译,揭示其本来的含义。在中医历代文献中,对梦中内容的描述很多,诸如梦水、火、山丘平泽、金铁、树木花草、田地、房屋、刀兵、登高涉险、飞翔、溺水、远行、饮食、喜、怒、相杀毁伤、坠落、哭、笑、歌、游行、斗讼自刳、接内、斩首、礼节拜起、溲便、鬼怪、美女、神仙、日、月、星辰、雷雨、虎、蛇等等,其含义为何?历代医家通过辨析翻译的方法,对此进行了解释。这种辨析翻译,有的是通过阴阳五行归类分析翻译,又属于阴阳五行类推法。有的根据脏象功能特点类推翻译,例如厥气客于胃,则梦饮食,用胃为水谷之海,胃主受纳腐熟的特点,分析梦饮食的病变部位在胃,进而认为梦饮食是胃病变的一种反映。有的则是用一般的类比方法,来翻译梦象,例如梦予梦取,翻译为饥饱的象征;梦争斗,翻译为虫类的反映;梦神仙、女子、花草,翻译为魂的病变等等,都是根据梦象之物所具有的某些特点,进行辨析,确定其含义。